惊世发现骨刻文

刘凤君

来源: 齐鲁晚报 2010年1月15日

自2007年7月骨刻文被发现以来,大家都关心一个很敏感的问题,就是我提出的骨刻文年代是否能得到科学证实。这两年多时间里,我不但在分析研究时寻求科学的依据,而且在长期的田野考古调查中苦苦寻觅能说明问题的实物资料。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在漫长的骨刻文年代求证路上,我已逐渐彻底说服了自己,进一步认识到我当初对骨刻文年代的推断是科学的。

初断年代和暗访调查

对骨刻文年代的推断,首先是对骨刻文是古代人刻的还是现代人刻的或自然形成的认识,开始就有较大分歧。经过反复观察和分析研究,我认为是古代人刻的。当时也见到一些仿制品,但都极其低劣,很容易辨出。古代人刻的骨刻文的大体年代很清楚。推断其年代的根据主要有以下七点:第一、根据同出典型器的年代和刻字骨头的石化程度;第二、考虑到这批字的造型特点介于大汶口文化刻画符号与商代安阳甲骨文之间;第三、许多凤鸟纹与已发现的山东龙山文化玉凤鸟形玉佩很近似,有一些近似微刻文字,和同时期良渚文化玉器微线雕有异曲同工之妙;第四、这批骨刻文的刻画技法和字的造型特点均和西安花楼子龙山文化遗址出土骨头上的刻字类同……经过这样综合分析,我认为这批刻字是山东龙山文化时期的遗物,是中国早期的图画象形记事文字,距今约4000-4500年。

为了慎重起见,2007年下半年我曾几次派我潍坊当地学生到出土过骨刻文的遗址进行暗访调查。一是调查该遗址是否出土过骨刻文字,二是调查附近现在是否有人在骨头上刻字。调查的结果证明:前者是肯定的,后者是否定的。同时我和昌乐县政协李正洪副主席、王泳亮副主席、张新杰局长等多次到昌乐县出土骨刻文的遗址进行调查,仔细分析遗址暴露地面的遗物和走访群众,还在遗址上采集到刻字的骨头,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初步已经证明我对骨刻文年代的推断是正确的。

石祖林和首阳山岩书对骨刻文的佐证

2008年7月22日我在昌乐编著《昌乐骨刻文》时,偶然发现了另一远古文化奇迹——崇山石祖林。它是龙山文化时期的遗物,耸然屹立至今,远古的艺术奇迹魅力给人们对同时期骨刻文的认识,无疑是一种潜在的推动力。骨刻文与石祖林的发现研究和宣传,带动了当地人热爱古文化的热情。2008年12月20日,我应昌乐县政协邀请,又对首阳山岩书进行了考察鉴定。

这处岩书是东夷先民在这里祭祀时刻画记录下来的一些文字和符号。整个岩书分前后两个时期刻画完成。第一期多数是动物和人物的形象,为图画象形文字,与骨刻文相似之处较多,应该都是山东龙山文化时期的文字;第二期多为符号象形文字,其风格特点和桓台史家遗址岳石文化祭祀坑出土骨头上的刻字相通之处颇多。第二期有一个特殊的字符,刻画得很像石祖的形象,很可能是模仿崇山石祖林的刻画。因此,第二期的创作年代可能在岳石文化时期。

首阳山岩书不但印证了石祖林的年代,而且也为骨刻文的年代提供了佐证。首阳山岩书第一期图画文字和骨刻文的艺术风格近似;再说,首阳山岩书跨越时间较长,第一期是龙山文化时期,第二期则是岳石文化时期。前期是图画象形文字,后期则主要是符号象形字。

啼笑皆非的碳—14测试年代数据

碳—14测试年代法,是考古工作者常用的科学方法,特别是断定商周以前各文化遗物的年代时,碳—14测试年代更显出它的重要性。我提出骨刻文的年代后,很多人通过各种渠道问我是否用碳—14测试过年代,其心态是不一样的:好多师友同仁劝我早作测试,可尽快平息各种纷纷议论;昌乐县领导也催促我抓紧测试,认为一测就能知分晓……我当时不想急于测试,我知道当时测试条件还不成熟,主要是没有合适的标本,骨刻文虽然很多,但多是收藏者自己收集来的,在各种条件下存放已久,多已失掉测试的科学性。我当时向有关政府部门汇报,希望他们抓紧做一次试掘,对出土的标本和同出的木炭灰进行测试,验证或纠正我的推断。也就像卖西瓜人切瓜一样,一刀下去,是熟是生一下明了。事与愿违,没办法,在催促声中,我也只好鸭子上架了。

2008年11月初肖广德陪同我,带上他收藏的三块骨刻文和几块骨头,前往北京大学测试了四件标本。12月2日我去取测试报告,一进门,我从工作人员的眼神中已猜测到了测试结果。四件标本测试经树轮校正后的年代是公元前160-130年和公元190-210年之间,均属汉代。我当时就想:幸好没有测出近现代的数据,如果是这样,我会四面楚歌了;如果测成商周的年代,也不能自圆其说,有人会说这不是早期文字,而是商周时期的另一种甲骨文。分析骨刻文骨质的变化,观察字体的造型和刻画方法,只要懂点艺术史,有点历史知识和考古知识的人就不会认为是汉代的文字艺术,何况上世纪80年代山东莱阳还发现过刻有遗传东夷文的陶盉。手托测试报告,回味测试的前前后后过程,看看一件件的骨刻文,真是啼笑皆非。默然一笑,只能算一个过程。

风餐露宿野外一年得实证

去年夏天以前,我在昌乐县和寿光市一些遗址多次进行田野调查。野外调查经常空手归家,我非常羡慕甚至是嫉妒好朋友李正洪副主席,他在遗址上调查时,经常捡到骨刻文,还答应送我一块。后来,捡到骨刻文的运气也几次使我的梦想变成现实。坚信了骨刻文确实是从古文化遗址中出土。

自去年夏天以来,我开始把精力集中在寿光市某一古遗址上。这一古遗址一边是座座高楼耸立,另一边已被建筑机械挖得千疮百孔。计算来,我已十多次亲临它了。有时我的助手陈冠军和我同行一天,收藏爱好者于文水也经常整日伴我,我的学生李森、何永玲、吕鲁超和王洪让等同学也陪我风餐野外。集中精力调查一个遗址见效了,推土机挖出的个个深坑为我们的断面解剖提供了条件。坑四壁断面上,古文化层的堆积清楚可辨,还有龙山文化的灰坑……我们不但在地面上捡到过刻字的骨头,而且在龙山文化灰坑中挖到了连做梦都想得到的骨刻文,一起出土的还有龙山文化蛋壳陶片、鬼脸陶足、磨光黑陶片和陶鬶扳手等。

天道酬勤,虽是一句老话,但说的是同样一个道理。老天没有负我,我感到就像2002年12月19日济南四门塔佛头像严丝合缝安在了佛身上那时一样快慰。能说明问题了:骨刻文主要产生和流行在龙山文化时期。我是深信不疑了。

翘首盼望的再次测试数据和试掘与科学保护

野外调查一年多,求得实证心里踏实了。这时很想再测试一次,盼着测出一个理想的年代数据,给大家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去年底我又跑去北京送上标本进行测试,但测试数据可能要等很长时间,只能翘首盼望了。以上过程,虽得到大家的多方面帮助,但纯属我个人行为。我还是殷切希望相关部门引起重视,把我的几年努力看做提出了一个问题,尽快委托相关机构进行试掘,试掘结果如果和我说得接近或更科学,马上采取保护措施。保护好这一重要文化遗产,功莫大焉。